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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quot;谁也别拦着，羊必须还给郭家！p;quot;
刘老柱上了年纪，拦不住年轻力壮的儿子，气得直跳脚,举起笤帚横抽竖打，厉声呵斥：p;quot;站住,兔崽子,你给我站住，滚回家去！p;quot;
p;quot;冬子，冬儿,你到底怎么了？他可是你爹呀，你居然对爹娘不敬？快站住,别犯浑！p;quot;老柱妻焦头烂额,一会儿拽独子，一会儿劝丈夫,p;quot;老头子，别打了,万一打伤了儿子，谁给咱们养老送终？p;quot;
刘冬充耳不闻，抱稳了羊，蛮牛一般自顾自地走。
p;quot;呸，得了吧！p;quot;刘老柱暴跳如雷，照着儿子的脸狠狠吐了口唾沫，怒骂：p;quot;像这样不孝的小畜生，你还指望他养老送终？老子索性打死他，今后倒省一份口粮！p;quot;
这一家人大喊大叫，引得越来越多村民尾随，看戏似的兴奋，津津有味，交头接耳地议论：
p;quot;嗬哟，了不得了！p;quot;
p;quot;刘老柱两口子愈发大胆喽，竟敢偷郭家的羊？p;quot;
p;quot;两个可恶的老东西，一辈子嘴上尖酸刻薄、手脚不干不净，几乎与全村人闹过架，简直是大祸害。p;quot;
p;quot;嗳，看，他们的女儿来了！p;quot;
p;quot;爹、娘，等会儿！p;quot;刘小秋气喘吁吁，飞奔追上，焦急拉住兄长胳膊，不敢面对外人的讥笑神态，小声劝说：p;quot;哥，你消消气，有事儿回家商量，别叫乡亲们看笑话，丢死人了。p;quot;
刘冬绝望答：p;quot;从前爹娘丢人现眼时，咱们畏畏缩缩，老是不敢劝阻，闹来闹去，一家子都成了笑柄。我、我实在不想继续容忍了，今日必须把羊还给郭家！你是大姑娘了，别跟着，快回家去，少丢点儿脸。p;quot;
p;quot;唉，算了，认命吧，爹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。p;quot;刘小秋也绝望，脱口道：p;quot;偷惯了的人，老毛病，这辈子没法改——p;quot;话音未落，刘老柱便扇了女儿一耳光！
p;quot;啪p;quot;声脆响，刘小秋毫无防备，被掴得倒地，脸颊红肿。
刘老柱脸色铁青，扬起笤帚教训女儿，破口大骂：p;quot;臭丫头，你哥反了，你也反了？赔钱货，糟蹋粮食十几年，至今嫁不出去，你立即给老子滚出家门！p;quot;
p;quot;谁害得我嫁不出去的？还不是你们？p;quot;
众目睽睽之下挨耳光，刘小秋委屈伤心，且恼羞成怒，一咕噜起身，使劲抢过笤帚，埋怨道：p;quot;家里名声臭，家底又不丰厚，你却狮子大开口，张嘴就要十六两彩礼银子，生生吓跑了媒婆。我嫁不出去，全是你害的！p;quot;说完，她一扔笤帚，难堪捂脸，哭着跑回家。
片刻后，浩浩荡荡一群人赶到郭家院门口。
p;quot;看，咱们的羊！p;quot;小桃激动抬手一指，p;quot;我天天照看着，一眼便能认出来。p;quot;
p;quot;原来是被刘老柱偷了去。p;quot;周延妻嫌恶至极，p;quot;他两口子简直不要脸，整天要么寻人吵架，要么小偷小摸，惹人憎恶。p;quot;
姜玉姝站在门阶上，不动声色，冷静问：p;quot;各位，如此兴师动众的，是个什么意思？p;quot;
几个好事村民躲在人群里，幸灾乐祸，七嘴八舌答：p;quot;刘老柱偷了你家的羊！p;quot;
p;quot;做老子的嘴馋，做儿子的却胆小，冬子非要归还，老柱死活不让。p;quot;
p;quot;嘿嘿嘿，老子儿子闹起架来了。p;quot;
刘冬脸红耳赤，无颜面对梦中人，局促把抱着的羊的归还原主，脸颊、脖颈和手背布满被笤帚抽出的伤痕，红肿发紫。他羞愧无比，眼神躲闪，嗫嚅答：p;quot;羊、羊还给你，真是对不住，我爹——p;quot;
突然，老柱妻两手一拍，冲上前挡住儿子，尖利嗓门抢着说：p;quot;哎唷，你们家的羊没栓好，乱走，跑进我家了。我们本想立刻归还的，谁知你们躲避敌兵、至今才下山。现在物归原主，你们把羊栓紧，别再让它四处乱跑了。p;quot;
p;quot;咳、对！p;quot;刘老柱拎着笤帚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，神态陡变，顺势附和妻子，悻悻道：p;quot;羊不栓好怎么行嘛，由得它乱跑，给别人家添麻烦。p;quot;
p;quot;你们——p;quot;刘冬目瞪口呆，下意识想反驳，可余光一瞥：梦中人面无表情，眼神淡漠。顷刻间，他无地自容，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，一声不吭，逃避似的瑟缩杵着。
p;quot;哼，你们可要点脸吧！p;quot;
p;quot;居然敢倒打一耙？p;quot;
姜玉姝隐忍着，微跨前一步，及时按住恼怒的家人，稳站台阶居高临下，俯视道：p;quot;我们的羊圈十分牢固，羊群也栓得十分紧。但栓得再紧，绳索也抵挡不住刀，有目共睹，羊绳是被人故意用刀砍断的。p;quot;她微微一笑，缓缓告知：
p;quot;而且，那人不慎落下了一顶帽子。p;quot;
刘老柱脸色突变，整个人僵住了，手抬起又垂下，险些当场摸脑袋。昨晚偷羊时，狂风大雪，他费劲地赶着两只羊，先时光顾着欢喜，然后与儿子争论不休……不知不觉，忙忙乱乱，这才意识到帽子丢了。
姜玉姝镇定自若，严肃问：p;quot;另外，我家其实丢了两只羊，另一只呢？p;quot;
p;quot;什么？p;quot;刘冬倏地抬头，震惊无措，诧异问：p;quot;两、两只？但我就发现了一只。p;quot;他扭头，茫然问；p;quot;娘，另一只呢？p;quot;
另一只？昨儿半夜已经宰了，羊肉藏在地窖里。
老柱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，拉长了脸，劈手扇独子一耳光，矢口否认，p;quot;什么‘另一只’？哪儿来的‘另一只’？她随口胡诌的，冬儿，你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！p;quot;
p;quot;小畜生，白养你了，胳膊肘尽往外拐。p;quot;刘老柱不停地推搡儿子，耳语责骂：p;quot;即刻滚回家去待着，少诬陷你老子娘！p;quot;
这时，周延与邹贵告完状后，带领里正夫妻及若干德高望重的老人返回，他们探查了羊圈，匆匆赶到院门口。邹贵高举一顶帽子，嚷道：
p;quot;诸位请看，这便是贼落下的帽子！p;quot;
p;quot;再请看，p;quot;周延晃了晃几截绳索，递给在场村民看，p;quot;瞧瞧，这断口，分明是利器所为。p;quot;
里正抄手拢袖，皱眉斜睨，审视村里第一难缠之人，提醒道：p;quot;老柱叔，失主明说了，假如痛快归还，便不追究；假如羊已被宰，那么将报官、交由官府处置。乡里乡亲，我劝你归还并认错，马上过年了，消停几日，行吗？p;quot;
p;quot;唉哟，冤枉，真冤枉！p;quot;刘老柱一扔笤帚，一屁股坐地，哭丧着脸，熟练地喊：p;quot;没天理啊，我家好心收留郭家的羊，喂草喂水，并主动送还。结果，郭家不提半个‘谢’字，反倒冤枉我家偷羊？p;quot;
p;quot;郭家仗势欺人，未免太过分了些！p;quot;
老柱妻见状，毫不犹豫，学着丈夫倒下，捶胸拍大腿，哭天喊地，叫屈道：p;quot;就是！没天理呀，红口白牙，你们怎能随便瞎诌呢？说偷羊，谁看见啦？究竟谁看见了？无凭无据，诬陷无辜！p;quot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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霎时，老柱夫妇佯哭假嚎、打滚耍无赖，众村民指指点点、鄙夷兼讽刺，乱糟糟，闹哄哄，嘈杂不堪。
里正等人朝郭家苦笑了笑，不约而同后退几步，愁眉不展，纷纷道：p;quot;他两口子耍无赖惯了的，我劝不动，你们看着办吧。p;quot;
姜玉姝颔首，目不转睛，避难期间寝食不安，又才刚跋涉下山，精疲力倦，被泼皮激得头疼，怒火渐渐从心里烧到了脸上。她头一昂，当机立断，扬声喝道：
p;quot;够了！p;quot;
p;quot;你们若是在别处闹，我管不着，但在这门口闹、吵得人耳朵疼，我却管得！听着，羊群是官府的，莫名少了一只，我们必须禀报。谁说无凭无据？帽子与绳索便是证物！等开春后，官府仍会派人督促耕作，到时把证物交给官差，该怎么判，全看县里的意思。p;quot;@无限好文，尽在晋江文学城
刘老柱夫妇心虚理屈，畏惧对视，却生性刁钻蛮横，开始就地翻滚，声嘶力竭，扯着嗓子倾泻牢骚，忿忿哭道：
p;quot;郭家的，你可真狠心！p;quot;
p;quot;欺负人呐，我们贫苦，无权无势，没活路。p;quot;老柱妻嚎啕大哭，滚得从头到脚沾满雪花。
p;quot;你仗着官府信任，只准我家种一亩土豆，根本不够吃，明年得活活饿死了。p;quot;
p;quot;别人家两亩、甚至三四亩，为什么我家才一亩？实在太不公，太欺负人！p;quot;
刘冬一脑门白汗，拼命劝阻，却根本劝不住父母。
p;quot;闭嘴，别嚷嚷了！p;quot;刘三平烦躁呵斥，直白告知：p;quot;你家曾偷过粮种，忒不像话，明春的耕作，村里原本不想分给你们。皆因你俩日夜哭闹哀求，大伙儿招架不住，无奈才分了一亩。p;quot;
是可忍，孰不可忍。
姜玉姝被无理指责，沉下脸，怒火中烧，冷冷道：p;quot;我听明白了，原来他们是嫌少。心怀嫌弃与怨恨，恐怕到时不肯认真侍弄庄稼，没得糟蹋了粮种。p;quot;她下定决心，果断望向里正，嘱咐道：
p;quot;既如此，立刻把那一份收回，转交给勤恳踏实之人！p;quot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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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quot;好嘞！您放心，今日之内，我一定办妥此事！p;quot;刘三平拍拍胸膛，竭力憋笑。乡里乡亲，他有顾虑，始终不敢彻底得罪人，巴不得姜玉姝惩治老无赖。
众村民听得眼睛一亮，蜂拥而上，围着里正赔笑，争先恐后道：p;quot;多出了一份粮种？分给我吧？p;quot;
p;quot;一亩地而已，给我，我家能种！p;quot;
p;quot;平哥，我家壮丁多，人手充足。p;quot;
……
刘老柱夫妇呆若木鸡，旋即疯了似的，胡乱揪扯周围村民，破口痛骂。
众村民岂能忍？当即同仇敌忾，步步逼近，吓得老泼皮不敢再耍泼。
姜玉姝头疼欲裂，叹了口气，转身吩咐：p;quot;关门。跟那种人，有理也辩不赢，咱们又无权搜查他的家，如实禀告官府吧。p;quot;
p;quot;是。p;quot;
p;quot;唉，无赖无耻，关门关门！p;quot;周延挥挥手，邹贵和胡纲左右一推，利索关闭院门。
刘冬失魂落魄，盯着紧闭的院门，颓丧蹲下，抱着脑袋呜咽。~
数日后
姜玉姝埋头琢磨藤蔓，全神贯注；郭弘哲则给方胜打下手，两人正配制金疮药。
p;quot;兔子试了，羊也试了，效果极好，暂未发现毒/性。如今只差人了。p;quot;方胜干劲十足。
郭弘哲道：p;quot;二哥他们带去了些，不知派上用场没有。p;quot;
姜玉姝在旁说：p;quot;我总不放心，事先叮嘱过：非万不得已，切勿贸然使用新药。所以，他们应该并未尝试。p;quot;
p;quot;后天便是除夕，兄长多半没空回来了。p;quot;郭弘哲不时咳嗽几声。
姜玉姝叹道：p;quot;军务繁忙，将士们都是身不由己的。p;quot;
这时，潘嬷嬷迈进堂屋，扬起几封信件，笑道：p;quot;少夫人，家书！镇上的邮差托村里人捎来的。p;quot;
姜玉姝笑逐颜开，忙接过，愉快道：p;quot;足足等了快两个月，才等来都中回信，实在太慢了——咦？p;quot;她一愣，抽出其中一封，诧异告知：p;quot;嬷嬷，这是老夫人写给你的。p;quot;
p;quot;啊？p;quot;潘嬷嬷吃了一惊，迟疑地接过信，纳闷道：p;quot;奇了，我不识字，老夫人是知道的。别是弄错了吧？p;quot;
姜玉姝摇摇头，p;quot;不可能。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着的，让你亲启。p;quot;
p;quot;可、可我不识字，根本看不懂。p;quot;潘嬷嬷十分为难。
人之常情，姜玉姝急欲拆阅父亲来信，便道：p;quot;三弟，你帮潘嬷嬷看看，把信读给她听。p;quot;
p;quot;嗯。p;quot;郭弘哲欣然答应，接过嫡母手书，好奇拆开。
p;quot;写的什么？p;quot;方胜也好奇，探头凑近。
郭弘哲清了清嗓子，准备读信，但粗略一扫，他瞬间惊呆了，尴尬望着嫂子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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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要说：
郭弘哲：抱歉，这封信，我实在不好意思读出来……8260;(8260;8260;8226;8260;w8260;8226;8260;8260;)8260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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