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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代变迁,现代红船的形制早已不是当时模样,但船桅上所挂的红灯笼仍被保留下来,熟悉典故的人一望便知。
红船渐渐驶近,船头正站立着一位身材欣长的女子,头上的青丝结成髻,穿着一身淡黄色汉服,腰间斜挂着一柄七寸长的短剑,末端系着黄色的穗子。瞧这一副装扮,磊落而风雅,竟颇有几分古意。我看清她的容貌后,甚是感到意外,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昨日我在苏州山塘见到的那位女子,她自称是岳刀。
红船在我们身前泊定后,岳刀冲驾驶舱里喊了一声。驾驶舱里走出一人,面色黝黑而冷峻,身材瘦长而精悍。他向我抛出一条绳索,我伸手接住在手掌上绕了一圈。只见他单臂向上猛得一提,一股巨力的牵引下,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向空中跃起,然后就站在了红船的甲板上。
“谢谢你们!”我湿漉漉的站在甲板上,尴尬的朝他们笑了笑。
岳刀微扬着下颌,嘴角勾起一道冷冰冰的弧线,笑得生冷而倨傲。她没有理睬我,目光似乎斜睨着远方的什么事物。
“姐,我是欠了你的钱没还么?”我苦笑着问她。
她将目光投到我的脸上,凝注了片刻,狡黠的:“你本来不欠我的钱,现在却欠了我一条命!”
“你想要我的命?”我半开玩笑的。
“我不想要你的命!”她冷冰冰的:“我如果想要你的命又何必救你?”
“你既不想要我的命,我又该如何还你一条命?”我笑了笑:“那么只好赖帐了!”
“我虽然不要命,但是却要一件东西!”岳刀。
“什么东西?”我心中有些警惕,用命去换得东西一定不是一件普通之物。
她却缄口不语。
这更使我的好心加重了。我叹了一口气,故做锁眉状,调侃着:“那你还是要我的命吧,我这人要钱不要命!”
“要钱不要命的人,命通常都不太值钱,你还是留着值继续增值吧!”她冷哼一声,忽然又严肃:“我所要的这件东西,于你可有可无,而与我却有极大的意义!”
“你的是承影剑?”我猜测:“能吸引你们姑苏岳家人的东西,估计就只有那把古剑了!”
岳刀秀眉微挑,轻笑:“你倒真是不笨!”
我佯作为难的样子:“我的那柄承影剑是战国古剑,相传为冶子照殷天子三剑所作的复制品,名列上古十大名剑,价值自不在已出土的越王勾践剑之下。它可必我的命值钱多了,岂可轻易赠人?”
岳刀轻描淡写的:“我可以出一个价,保证你不吃亏!””
我暗自惊讶,这个价格肯定低不了,一个没落的兵器世家居然有这样雄厚的经济实力。
“我们岳家是上古兵器鉴定的权威,我们若否定你手中剑器的是赝品,自然价格就要大打折扣!”岳刀冷笑,颇有几分轻硬兼施的意思。
承影剑虽暂归我有,但我倒从未想过出卖它以谋取利益,大概会在某个合适的时机为它寻找一个合适归宿。君子无罪,怀璧其罪,没想这柄剑竟遭人觊觎。但以姑苏岳氏的家传与渊源来看,古剑若落于其手,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。
可惜我从这个时空醒来以后,许多情况都已消失或改变,其中就包括承影剑的消失,它或许仍遗留在上一个时空的海底世界。
“红粉送佳人,宝剑赠英雄。这本是江湖中的美谈!只可惜此剑今已不在我处……”
岳刀眼中放出光彩,继而又黯淡了,追问:“在何处?”
“另一个时空!”我亳不隐晦的。
“你什么?”她不可置信的瞧了我片刻,仿佛感觉受到了戏弄,忽然柳眉倒竖,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
“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,无怪于你不相信,可是我并没欺骗你!”我诚恳地:“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时,我我要找岳刀吗?我当时并不认识你,要找的也不是你,而是另一个岳刀。他和你大体身份信息相同,但是在另一个时间,他是男人!”
岳刀用惊讶的眼神凝视着我,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上找出什么破绽。
这时,萧骁忽然在湖中喊救命,我一回头发现他又沉了下去。那黑肤汉子冷眼旁观,像个木头似的站着不动,显然有意冷落萧骁。
岳刀:“沈师兄救人吧,反正救了一个,也不在乎多救一个!”
黑肤汉子点头,手中缆绳蓦地飞出,像一条长蛇般迅捷得探入水中。他手腕轻轻翻转,那缆绳的力道变得极为灵巧,绳首在水底绕了几圈打了结,将萧骁捆得像个粽子。只见他轻轻一提溜,萧骁肥而重的身躯就像一条鱼,被甩到了甲板上。
一声闷响,萧骁摔得七荦八素。他踉跄起身,浑身犹自酸痛不止,心中顿起无名邪火,哪管什么救命之恩。
“他姥姥的,把姥爷捆成了螃蟹,摔成了王八!是哪个……”萧骁刚要发作,瞧见了救人者的模样顿时又偃旗息鼓,讪讪的:“多谢救命之恩!”
萧骁性格粗鲁,向来不怕冒犯人,却又色厉内茬,不吃眼前亏。自知惹不起的人,只敢腹诽,不敢顶撞。自从上次吃了亏,黑肤汉子显然已成了他的克星。
这黑肤子不是别人,正是那天我们在湖畔遇到的垂魂者。
岳刀拨出腰间短剑,寒光一闪,便划断了萧骁身上的缚索。她身手之利落,显然也是习武之人。
我很意外这两人竟相识,问道:“两位何以认识?”
“这是我沈师兄!”岳刀:“我们都曾在武当山学习武艺,师从同一位老师,他比我早入学,故而是师兄!”
“沈师兄如何称呼?”我向黑肤汉子请教姓名。
“沈默。”他。
萧骁对沈默拱手:“沈默兄弟,在下萧骁。不打不相识,先前冒犯之处多多担待,承蒙今日救命之恩,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!”
萧骁言辞极为诚恳,显然他与我一样,对沈默的印象不差。这人虽然看起来性格冷默,不太好接近,但是似乎又有某种吸引人的魅力。
他和陈凡不一样,陈凡的冷默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桀骜,接触起来犹如磁极相斥。而沈默的冷默更像是寂寞自开的雪夜寒梅,在等待别人欣赏。
“好!”沈默淡淡的。
沈默是一个迷一样的人,他沉默而隐忍的性格背后,也许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往事。但是直觉告诉我,他一定是个好人。
然而两次与他相遇,都发生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,究竟是机缘巧合,还是有人刻意安排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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