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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被刚才的交火打出了好几个洞的斗篷发出了噗噗的声响,除此以外静得就像是一只幽灵,即使是落地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,在午夜里简直诡异得要命。
“你是……难道是……十代？”约翰的语气里带着一半的不确定和一半的激动，刚才那个声音，如果没听错的话的确应该就是十代！
那个用斗篷的帽檐将面部细节掩在阴影里的人转了过来,从卡盒里蹦出来的小精灵们纷纷飞上他的肩膀,慢了一步的小黑豹左右看看没位置站了，只好跳上他的手臂抱住，毛茸茸的黑色小尾巴蹭啊蹭地慢慢卷上手臂。
“……”带着一身的小精灵们,那个人悄无声息地往约翰他们这里“飘”过来，他掠过一滩滩鲜血却没有留下脚印，只有斗篷的边角被血浸染在地上拖出了几道血痕。响绿和红叶都注意到了地板上的细节,正在惊讶时,那个人已经在一臂的距离处停了下来。
他默默抬起手,隔着斗篷捏起一张闪闪发光的卡，递到了约翰面前。
“虹龙……！”即使不看卡面,这熟悉的气息已经足够让约翰认出这张卡了。他伸手过去——越过那张卡,捏住了那伸出的手臂。
是实体,不是什么幽灵！
他显然被约翰的行动吓了一跳,想要抽手回去，约翰加重了力道硬生生地拽住了他，不让他逃离。
终于,他还是投降了。
“啊……那个，谢谢啦约翰，这张卡，帮了大忙。”
约翰松了口气，还是十代的声音，十代的语气，没有变化……没有。但是，为什么不肯脱掉这身碍事的斗篷？
“约翰，虹龙……”言下之意是要约翰放手了，十代好像在害怕什么，一个劲往后缩。而约翰更不客气，另一只手袭了上来，一把拽下了十代披在身上的斗篷。很显然十代在隐瞒什么！
然后，约翰他愣住了。
大厅里的光线昏暗，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的月光，借着这昏暗的光，约翰看清了被藏在斗篷下的脸——
十代他的外貌……变了很多，但仔细看又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区别。不，这都不是问题，而最让约翰感到震惊的是。
半透明的。
十代的身体……是半透明的。透过那张脸，能看到他身后的景象。
“十代……”
“啊，这个吗？”十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因为很难解释，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……”
既然被看到了，十代干脆就将斗篷整个脱下来了。
果然，身体……连带着衣服都是半透明的。
就像是个有着实体的幽灵一样。
“十代你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红叶和响绿也凑了过来，既然约翰之前已经确认了十代的确是“实体”，那么这个情况也只有十代自己能够说明清楚了。
“嗯……在那之前，还有一些事要做。”
十代低头看了看那躺了一地的尸体或者是昏睡过去的人，从门外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，一抹鲜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，正怯生生地打量着大厅内的几人。接着，三四条褐色的纤细藤蔓爬了进来，在沿路横倒在地的人手臂或是脚踝上绕两圈，最后将二十几人都串在了一起，慢慢拖了出去，在地砖上留下了两三道粗厚的血痕。
约翰三人没有问鲜花女郎要把他们拖去那里，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，也算是恶有恶报吧。
“那个门口的老爷爷和他们是一伙的，但是……也不算是做了恶，就让他睡一觉以为这是梦好了。”
十代处理完这些“外人”，这才松了口气，回过头来示意大家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听他说：“关于这个身体……实际上之前也没有透明得那么明显，但是在受到了攻击之后，重置伤害和反射伤害消耗了大量的能量，就变成这样了。”
“能……恢复吗？”
“不能。”十代摇摇头：“这个……不算是我，我实际上不在这里，而是在另一个地方。”
“被困住了？不能回来？”红叶也不问十代什么叫“这个不算是我”，只是顺着十代的话往下问。
十代点点头：“怎么说呢……我现在实际上在另一个空间里，是想回来的，但是却遭到了这个时空的排斥。大概是因为太大了，超过了这个时空能够容纳的能量上限，根本挤不进来，只好送这样一个带有一点点能量的投影过来。毕竟总能量就这点，为了维持物理形态就已经是极限了，视觉方面只能……请多多担待了。”
约翰只觉得十代变了，说话的方式，语气，甚至是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思路都有了彻底的改变，一点儿都不像是曾经的他了：“十代……虽然你说的我不太明白，但是我总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。有时候你很像他，但更多的时候，更像是另一个人……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。”
十代倒也不觉得惊讶，笑道：“你答对了，不愧是约翰。”
说完，十代抬头看了看几步之遥的黑色棺木。
很不可思议的感觉，这个世界中的十代已经结束了他的一生，同时也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。
十代走了过去，将一朵白色的雏菊轻轻放在棺盖上。
“好好睡吧，十代。”
虽然，这句话晚了好几年。
做完这些，十代才走回到约翰他们面前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道：“因为我……失忆了，所以也不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，不像也是没办法呀。”
“但是你认识我们！”
十代点头，眼底却带着困惑的茫然：“是的，但那是别人告诉我的，不是我记得……就连这个事，也都是别人告诉我的。现在我的脑袋里空空荡荡的，所以就算回来了，也没法好好融入这里的生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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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在那混沌的空间里，又响起了入侵者的脚步声。
他停下了脚步，金色的瞳孔里映照着仿佛一条死鱼瘫在地上的魔龙，对他的靠近没有一丝反应。支撑着她的最后一根支柱也被自己带走了，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已经自我封闭到快要和这个空间融为一体了么。
他蹲下身，手轻轻覆在魔龙其中一只脑袋的额头上，接着自己的额头也贴了上去。
在一片昏暗的意识空间中，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嘶哑的开门声，微微透出的光勾勒出一扇门的样子。尤贝尔愣愣地抬头，看着眼前微微开了一道缝的门，就好像是在邀请她进去似的。
推开门，尤贝尔一眼就看到了被霸王架到床上放平十代，她仿佛被输入了开机密码迅速激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：“十代……！”
“没用的，只是空壳而已。”霸王用一记坐在床头给十代拉起被子，掖好：“他的灵魂空间已经被摧毁了……连一块石子都没留下，这已经不是‘摧毁’了，是完全被消抹掉了。”~
“那这里是……？”尤贝尔打量着四周，分明是一个完整的灵魂空间，但……却又不是十代的。
“没错，这里是我的灵魂空间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十代会在你这里！”
为什么！为什么！即使是灵魂被消灭了，他还会回到你这里！
尤贝尔忿恨地瞪着霸王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给他。之前她败给了十代，被狠狠地摆了一道，之后又……为什么？！
“‘要睡的话，就到我这里来’我已经和他约定好了。”
“那么我……？”尤贝尔猛然反应过来了，往后退了一步：“等等，这里不是我的……？”
霸王轻笑道““灵魂链接的契约对象是灵魂，尤贝尔你吞掉了十代的灵魂，那么契约就转嫁给你了……尤贝尔你也不是不知不觉就闯入了我的灵魂空间？”
“……”
尤贝尔摇了摇头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……她走到床边，轻轻拉起十代的手，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。
“十代……醒过来，拜托，醒过来啊……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冷眼旁观的霸王轻描淡写地说道，尤贝尔顿时一噎，一瞬间自己的伤感也不知飞去哪里了。
“醒不过来，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房间被抹消了，记忆和行为方式被清空……当然是醒不过来的。不过，我看过十代不少的记忆，凡是我看过的，就会在我的记忆里留下备份。”w~
但是和十代的记忆总量相比，只不过是沧海一粟。
说到这里，霸王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：“把行为控制的记忆还给他就是了……不过换句话说，我可以操纵他的记忆了。很简单，只要把我想给他的记忆给他，不想给他的，他永远都想不起来。”
“你！”尤贝尔一肚子火瞬间就喷出来了，一把拽起霸王的衣领，不过霸王一脸的无所谓，挑眉道：“哦？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？”
尤贝尔默然了，手劲也渐渐放松。
的确……这样的话，不好的那些事，让他永远忘记，这样的话说不定……
“不行。”
尤贝尔一咬牙，道：“给他吧！霸王你这里保留有的十代记忆的全部，都给十代，拜托你了，还给他！让他知道好了，所有的都让他知道。变成这样的十代已经够可怜的了，我不想十代变成那种样子……什么都不知道，微笑着的样子。”
只会不断加重尤贝尔的罪恶感。
“就算他讨厌我也没关系……这样反而能让我好受些。”
霸王默然地看着尤贝尔，接着，一只手就把他盖在十代眼睛上的手拿下来了。
“不行……忍不住了，霸王。”
“你就不能再忍一下么？”霸王瞥了一眼正憋着笑坐起来的十代，十代无辜地摊手：“我也很想听尤贝尔说下去的，但是，真的忍不住了……”
十代虽然是笑着的，泪却在一个劲地涌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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